许言木,90后,贵州黔东南州侗族人,作品见于《诗刊》《扬子江》《星星》《鸭绿江》《厦门文学》《中国诗歌》等刊。获首届东江诗歌奖。鲁迅文学院学员,凯里市作协副主席。著有诗集《金羯》、合集《十万个春天》。
月亮比月亮更像月亮:美乃是一种无弊事物的现身说法
——评夏木《赠予》等诗作
许言木
当读到夏木的诗不得不承认她的本来面目,蕴含着一种连续不断的动感,出入于个人的经验和情感体验。其诗中所含的对于自然的临摹,内心的独白和永恒的孤寂对比。诗作往往提供了事物本身的张力,情绪暴力的视觉感。对事物捕捉的机敏和思绪的起伏,诗歌口语化的特点书写日常生活场景,使生活中常见的物象都出现在她诗中,常用第一人称或第二人称的方式肢解自己,使你不会不想到,可能会称呼她为一个早熟的孩童,若不是一位内心纯净的,但又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,如何把世界珍藏于内心,呼唤着她走出自身,为内心的需求写下这样的句子:“一个光影的变换/并不是荒凉/那一丝一点漏下来的阳光/长而又尖又疏的哀草。”(《赠予》)
一位语言纯净的诗人,不只是一位把文学作为艺术而进行语言结构的语言艺术家,她首先应该是一个初生儿,对一切的事物充满惊喜和恐惧,正如海德格尔对美学的轻蔑,讨论存在问题和事物本身。把自己当成认识事物的纯粹主体,完成一首诗时意识不到在写什么,只是对未知的一种探索,在完成以后,才明白这是一首诗。在某种意义上,试图让一首诗自然的衍生。
也就是说她首先是自然之女,诗作很像随机事件的偶然发生,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是当下才决定的,诗句与自然界不规则的事物一样符合法则。就像一群失去野性的狼被放生,疲软的脚也有它的内在逻辑,用这种看似矛盾的逻辑图解内心的矛盾,更像事物与她存在之本质的某种流露。
此外她从语言层面去怀疑诗歌,诗歌一定是优美的吗?一定是音乐性的吗?一定是现代的吗?一定是先锋的吗?等等。在她的世界,诗歌首先是一种本真,但又是一种幻化了的本真,逼真的描述事物本身同时幻化事物内在力量,关于事物无意识的彰显意识,意识体现诗人的心里活动。黑格尔的《美学》一书提到“美是本真的感性显现”,换个说法乃是“美乃是作为无蔽的事物的一种现身说法”。真也就是美,美也就是真,与她的写作不谋而合,则美的某种诗学意义上永远不会衰亡。如(《你》)这首诗的表达“然后你不必承担/不必知晓/萧瑟的在尘世站立/等风来/你不会因为是神的儿子/肆意妄为/你只会如山丘上迎风的石头/永远不晓人间爱恨/你无法对任何心动的说出。”
在她的这首诗里更能体现她的写作,诗歌不是一种美学设计,而是致力于用纯粹的文字承载内心活动的主体,一种想象力被排除在游戏之外,一种事物处于内心情感的宣泄,这也是青年诗人一种普遍表达方式。
这种“宣泄”的方式在她的诗中往往找不到主题,没有中心,就是这样漫无边际,仅作为内心的独白。
独白的表达成为一种独白的艺术,但这直白的语言驻入直观之中,又需要带入抽象与严肃的反思。艺术的语言表达,首先也是对物的本体论和认识论的问题,又是一种语言学上的对物的改造,使“美”成为“美学”,换言之,是一种将事物本身所含的艺术成分,加以艺术地创造的艺术化过程,而在这过程中一旦情感(青春)的宣泄完毕,未得到“知识”的补充,往往如昙花一般。
在“知识”的补充过程,不得不提如何区别感性的人和人的感性。如一块沉默的石头,路人走过也就走过了,而诗人是将从自然事物中捕捉普通的东西,同时带着偏见,写出一种幻觉,感觉、思想和欲望的总和。
当感性的人和人的感性碰撞,“终于如旧门上的朱漆/斑驳而落/荒凉且痛快/如果我曾说起过爱你。”(《如果我曾说起过爱你》)中她把情感引向一种原始的情爱,这首诗让我想起大学时,认识一个的文学院同学,大三那年他邀请我和他一起骑行去塔尔寺,历时23天。我问他:你喜欢骑行吗?他的回答是否定的,仅仅因为当初进校门时,他的初恋和他说,喜欢骑行的男孩子用骑行的方式(坚韧)佐证一个男人拥有的力量。前段时间视频才得知,他的初恋第六年得了癌症去世了,他带着初恋给他留下的一颗牙齿走遍他初恋曾提到过的地方,或许他从来没喜欢过旅游。这种情感的显现何尝不是世界的“质料”(本真),如果刻意把这种原始的情感抽掉无疑是现代人的一种做作。
情爱总是一个诗人青年时期笔下永恒的主题,爱情中的人总爱在爱情面前摆出一副对情爱的认识,然后对着自己说:这就是爱情。正如尼采在《艺术与情爱》一文所说:“无论他们的认识多么正确,都永远只能给我们提供一个临时性的解答,依然不能给出一个一劳永逸与终极的答案。”这种答案,只能用一个个具体爱情事例给出答案。
正如(《致今日结婚的你》)中写下“我没有看到你的婚礼,以至于/此刻的措辞需要慢慢拿捏/想了很久/我知道远方的桔梗花语上/是一场梦幻的往事/莞尔间/归期是离别/‘之子于归,宜室宜家’/穿上婚纱的你/是母亲嫁出的女儿/是他的新娘。”
此刻她比任何人更了解自己的情爱,直接地感性对她来说存在着感性的另一个人,因为她自身的感性需要虚幻另一个她来倾诉,作为诗的感性部分存在。在她看来,这些诗歌属于一个特定时期,这种自身的情爱属于爱情渴望的某种表达,处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的相互矛盾。大概正如毛姆所说的一样:“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,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。”
但是我想我们应该准备接受另一种可能,那就是这些看到了的,一些被她忽视的东西,正当被其着迷的读者阅读‘那些旅途中盛开的歌谣总是为了留下遗憾。’似乎心里恋恋不忘的,那些追寻不到的理想和爱情并未把作品强行拉入情感的领悟,只是用一个情感激发者的角色独立于个体的思考。看,“喝醉了生活的人总会在夜晚流露月色/他们纯洁的像一个孩子/比月亮更像月亮/一半月色/一半烟雨/就有了一座让人向往的城/一半月色里融入我的影子/便有了小心翼翼的情意。”(《一半月色,一半是我》)在诗人笔下,烟雨、月色、影子等,皆成为有生命的,一切事物如孩子般纯洁,又如每一位孤独的行人,其次,和阅读者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有可能是互相通透和透明的,并不是刻意追求的极致表达,只是表达的极限上,一种反复的语言超越于常人常识的存在之美,触及我们的情意。如海德格尔所说“色彩闪烁发光而且唯求闪烁。要是我们自作聪明地加以测定,把色彩分离为波长数据,那色彩就杳无踪迹了。只有当它尚未被揭示、未被解释之际,它才显示自身。”譬如她口中的月亮比月亮更像月亮,烟雨比烟雨更像烟雨,言下之意原则上不存在任何隐晦的东西。
除了情爱,一个诗人总会对着浩瀚的天空说出自己的故事。她在(《四十四次日落》)写道“哪有人喜欢看日落/有一天/玫瑰在日落里出现/在小王子眼里/有了颜色/后来/晚霞在一天里/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/四十四次日落/像下了四十四次雨/只有坐在天黑前的人知道/因为日落里的星星。”对于诗意刻意追求的执著精神亦与虚空的日落转化为日落里的星星,将落幕转化成新生,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事物的诚意,这也是在她那里有着关于自己生活的产生过程。正如她对说过:她的理想,只跟她自己有关。而现实,却是所有人的现实。她敢用自己的理想去*所有人的现实吗?
她在诗中已给了答案,“悄悄地写下一个誓言,关于余生,会不会有一个惊喜消融。”“了解一株植物生长的经过/你便走过了它的一生/浇水/盖玻璃罩子/小心翼翼地在每一个日夜等待/心走在它的心上时/你渴望看到/下一个早晨/露珠在它枝叶上颤抖。”这首《行走》所描述的每一个早晨何尝不是与《四十四次日落》的每一个落日对应,尽管是事物的表述,二十六岁的年龄如何如它一般走过了她的一生,它完整的孤寂凸显在我们面前,确定不是雪,是露珠在它枝叶上颤抖吗?如果必须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刨根问底。
没关系,如此烂漫绚丽的大地,看她是怎样和世界和解的,从她被欺骗之时。
如是有了“我质问自己/窗外的树影斑驳时/为何不唤醒我的骄傲/城市的太阳不会在东边落下/我的南方也不会在九点天黑/你也永远不会来……”,当黑夜笼罩每个生物之时,这来临的黑夜只是未来无数次的一次,她的话语有过骄傲,有时又失落,即使黑夜也无法将她打倒,即使飒飒作响的白桦林也无法对她救赎。
于是犹豫不决的声音和忧伤的秋风有了共鸣。“偌大的城市/我们已经失联/整个夜晚缀满了分离/电影里的情节还未散场/稻谷的秋天还没有过去/低哼一声的田野/寂然地见到了/欢笑和惆怅/一切沉默带来的秋天/送走了一颗蒹葭之心。”(《为一个下午》)她想对掠过脑海的浮念加以藐视。由于电影情节、稻谷的秋天还未退去,送走“一颗蒹葭之心”这样神圣的东西,也没有理由认为它来自一个神圣的时代,在词语的表象之下,即使它是神圣的,无非给与一个“庄重”的说法。她似在说:送走了一颗蒹葭之心。这种朴质的写法,致力于用纯粹的文字来表现,更能看出一个诗人的语言特性和功底。
诗人总该为自己写首诗吧,“我喂养的马匹凛凛生威/我扎的栅栏绿意搀扶/每一天零星的闹钟日复一日/忘却/二十五年来寻觅的星空下/向日葵总是向阳/北燕总是南归/打盹的世界总在某一天苏醒/一个人总在某一刻被迫长大/我捡起了过去的自己/认真审视/我又继续走在荆棘林。”(《夏木》)这首自画像只能用她自身作解释,与语言的某种属性的张力及其所作的阐解迥然不同的东西,二十五岁时,捡起过去,认真审视。马匹如她自己在自身隐约中看到的骄傲,而且在骄傲之中也在创造着一种焦虑。而关键在于诗人在这种骄傲和焦虑的过程中选择继续骄傲,既不沉沦于词语的迷宫之中,她的骄傲和焦虑不需要解释,她提笔写诗的那一刻,她永远清楚。
“尘世里蛰居的生物都会在你的怀抱里/一吐心声/甚至让整个夜晚都在坦诚/都在用心说:静了/解脱了/沉醉了。”(《夜语》)
闪动中隐藏在黑夜中那些蛰居的生物,如她自己,一遍一遍地否定,又一次一次的肯定。在否定与肯定之后,在漫长的沉寂之中与漫长的诗歌创造的疲劳之后,在感性与理性之后,在洗涤尽后的轻松之后,本该寂静的地方归于寂静,本该喧哗的地方归于喧哗。
她对自身的此在,并用笔记清清楚楚地记下来。
借她所说的一句话赠送给她:对于一个写作者写作不如说她和写作谈了一个恋爱。但若是爱情是一种疾病,这是大多数人想要的病也难企及的吧。
草稿(未定稿)本期编辑/王世超无忧诗刊《往期精品阅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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