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论生活如何翻江倒海,有一束光,终会闪耀你的眼眸。
临近下班的时候,门诊来了一位病人,医院附近地铁工程里的工人。脸黑瘦黑瘦,人也不高,穿着工地里统一的服装带着安全帽,裤子上粘着干了的水泥污渍,眼睛稍微凹陷,显得眼珠子空洞又无光。
他在我面前坐下,将病历本放在电脑旁,用浓重的家乡话说,嗓子干痒、疼,痰多咳嗽,有痰咳不出,有异物感,已经5,6年了,想用中药调理。我看了看,他粘膜充血很严重且肿胀发红。
我在屏幕前习惯性地给他开利咽汤,功效养阴清肺利咽。他黑瘦的手拿着处方单,笑着问我,开了哪些药。我将处方念了一遍,嘱咐他多喝水少吃辛辣、忌烟酒。
他听到有桔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,眼睛也开始发光。我见他眼里的光折射出的幸福,我感应到了温暖和小确幸,将近下班,老主任示意让他讲讲他的故事吧。
桔梗在他老家是一种野菜,他们家乡称桔梗为铃铛花,小时候因为穷到没有东西吃,在即将面临崩溃边缘的时候,他采到了桔梗,便将手里的桔梗塞进嘴里,又苦又涩,却能填饱肚子。后来,他们家乡的人将桔梗腌制成咸菜食用。
经历过饥荒,他决定走出那个贫穷的小山沟,来到如今的城市,虽然不识几个大字,至少可以活得更有方向了。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炯炯有神了,生活上有了更好的提升,慢慢的家乡的人也都走出那个小山沟。很久没有吃到桔梗花了,他说,好几年没有回家乡过年了,还是想念铃铛花,想念家乡的味道。
说了一刻钟的样子,他看了看表,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,忙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我们时间了。
他道了好几声谢谢,看着他嘴角扬起的温暖,眼里溢出的幸福,我能从他眼里感觉到工地里的苦与累,但他此刻是幸福的。
他转身离去,此时我也希望所有的医患关系该当如此美好,空气中也到处弥漫着淡淡的、暖暖的气息。
猛然想起去年9月份的时候,学校安排去中药基地培训,同学们都很兴奋,基地在天目山上,意味着我们可以在山上小住一段时间。临出发前老主任嘱咐我们一定要细细观察那里的一切。
车子缓缓开进大山,树林间熠熠生辉,光彩夺目,就像剔透的珍珠挂满了树枝。初秋的阳光倾斜进车窗特别暖人,懒懒洋洋,我在车上沉沉的睡了一觉,梦里我闻见花香,嗅到泥土味儿,也听见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声,梦里甚是清幽又不乏生活气息的温暖。
醒来时已经到了基地路口,出来迎接我们的是退休的老院长,老院长已70有余,带着他的黑框老花镜,精神矍铄,虽有白发却脸色红润。他总会在炎热的夏日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,也给来这里培训的学生讲讲课。
老院长领我们到农家山庄,蜿蜒的鹅卵石小径,两边开满了花。我被眼前这大片的紫色小花惊艳到,这便是桔梗。蓝紫色的花朵,花形美丽,非常惹人注目,清幽淡雅。花单朵或二三朵着生于梢头,含苞时如僧帽,开后似铃状。花有紫蓝、翠蓝、净白等多种颜色,多为单瓣,亦有重瓣和半重瓣的,花姿宁静高雅,花色娇而不艳。
桔梗(Platycodongradiflorus)又名苦根菜、梗草、铃铛花、包袱花,属桔梗科桔梗属多年生草本植物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释其名曰:“此草之根结实而梗直,故名桔梗”。
桔梗具有宣肺、利咽、祛痰、排脓等功效,常用于咳嗽痰多、胸闷不畅、咽痛、音哑、肺痈吐脓、疮疡脓成等病症。
除了药食两用,老院长告诉我们桔梗花有一种花语是幸福再度降临。想到这里我极度想告诉这个患者,桔梗花的花语,但又不想再次在门诊遇见他,因为我希望他的咽炎早日康复,也遇见了幸福!
大抵我爱上码字的原因是因为文字可暖心伤,爱上本草的原因是因为本草可治病痛吧!